为了契合这个角色,王景春用一个月时间减了30斤,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到人物中。 “这不是一部电影,它讲的就是当下的现实,是生活”。在开拍前,他与导演王小帅一起去接触了很多与剧本中类似的失独家庭。“我最大的灵感来源就是生活。”电影花了3个小时,将两个家庭、两代人的爱与痛,通过平淡的生活细节表现,他将中国人那种对家庭的特殊情感融入其中,用最生活化的方式来表现刘耀军的心路。没有激烈的戏剧冲突,却让很多观众越到后面越抹眼泪,王景春觉得,这就是生活的力量。“人要有点烟火气,演员也一样,不要觉得你多牛,还是得贴近生活。”
影片令人称道的是王景春和咏梅在戏里的默契,想给老伴扣上拉锁伸出去又缩回的手,老夫老妻间的那种不可言说的意会、扶持,简直传神,“下意识碰撞,很多戏都是完全即兴就过了。机器一支,导演就不管了,你们就来吧。很多戏就是即兴的,有时演完后‘呜’哭一会儿接着演,有时琢磨一下,就再来一下。”在他看来,这种默契源于“在景里生活起来”。
“生活戏需要有缜密的设计,仔细的分析。场与场的衔接,人物关系的处理,内心感觉都要分析得非常细,这是理性的。感性的是需要把人物长在自己身上,生活起来怎么演怎么是。”
爱生活的王景春,特别喜欢脚挨地的感觉,“离生活近是特别好的一件事,生活是我创作的源泉。” 他有很多各个行业的朋友,“光圈子里的不行,得跟老百姓一起玩呀,小的时候我上过技校、也站过柜台,这都挺好,还算有生活吧。”
从2017年9月开机到12月杀青,别看拍摄完有一段时间了,难忘的事王景春一下子就能倒出来,“抱咏梅奔跑那场戏,前前后后拍了5天啊。咏梅那块也不小,幸亏我以前锻炼的还不错,有点肌肉。后来一听‘再来一次’咏梅就紧张,抱着她就想替我使劲,她越使劲我受劲越大。最后一天都拍到夜里两点多了, 听到‘过了’全组都欢呼,我的左胳膊第三天就拉伤了,最后都抬不起来了 。”还有一件趣事,为了使王源找到叛逆的感觉,进组一见面王景春就故意冷落王源,“不搭理他,给他搞一些压力,让他叛逆起来,让他恨我讨厌我。”这招挺见效,当时王源就明白了王景春的良苦用心,父子对峙的那场戏王源的情绪表现得特别到位,“我们爷俩挺好的,休息的时候他总爱跑到我房间里来聊天。”
“好长时间不见,老爹”
王景春出生于新疆,从小在阿勒泰长大,他视新疆为自己的“根”,成长的记忆是抹不掉的,根上的东西也是抹不掉的。除了戈壁、草原的辽阔,他更迷恋新疆的人。“虽说成长的地方小,可人情味特别足。谁都知道谁,特别热情。尤其是一到过年,要买很多很多的糖,每天都有拜年的人。进门的桌子上永远摆着菜,一定要吃两口菜、喝两口酒。小孩也要跟着大人去拜年,库尔班节也一样,要去拜年。”
新疆给他的最大的影响,是讲“礼行”,礼,是礼貌、讲理;行,就是行动。“礼行”就是做人做事特别讲究“规矩”,对朋友、老人、孩子,都有一套规矩。“你扛了一袋土豆走不动了,在路边歇会,就会有人走过来帮你扛回家去;街上有个老人行动不便,马上就会有人去扶。小孩打架,旁边过来一个老人,喊一声,马上孩子就不打了……只要谁有个什么事儿,哪怕是街上的陌生人,大家都很热情地去帮忙。”
王景春在影片中所流露出的如山般坚毅的父爱,让不少观众想到自己和父亲的经历。父亲对他影响最大的,是老一辈人对祖国对单位那种强烈的责任感与使命感。“我父亲是军人,长年在边防一线,他申请去的是最苦的红山嘴边防站。这个边防站在全军队也是有名的,每年大雪封山的时间都在8个月以上,上下山都特别苦。他们要先开车开到喇嘛昭,然后骑马,骑到席丹河大坝,从那儿踩滑雪板上去。就在这样一个艰苦的地方,我父亲待了整整17年。”他记得特别清楚,“小时候我父亲动不动就走了,一整个冬天都不在家,我妈一个人把我和弟弟拉扯大。”
王景春笑言,“我和父亲是特别传统的那种父子关系,老子就是老子,儿子就是儿子。从小出了错不问原因,先把我打一顿。”小时候他很不理解,“凭什么呀,是别人先招的我呀。”青春期的王景春一度很叛逆,因为转学在学校老挨打、老被欺负,还总被老师找,不想上学了,甚至还曾经离家出走过,“本来想去吐鲁番找我表哥,在一个长途车站被我妈我舅抓回来了,一顿打。”电影中星星离家那场戏,有一句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在外面遇到事,别忘了我是怎么打你的”就是王景春现场有感而加的。 “从小我就比较喜欢艺术,那时候喜欢跳舞、排节目,十几岁的时候就想过从事表演行业。可那时候父亲就希望我上大学,踏踏实实的。当时的我很叛逆,不愿意按照他给我规划的这条路去走,就想走我自己想走的路,想去学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