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出晚归成为我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状态。我也没什么学习的兴趣,连续三年成绩都排在年级“低位”,评奖评优压根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拿到毕业证就走人”成了唯一的目标。
大四上学期,成绩不怎么样的我第一个拿到工作offer,并非天上掉馅饼,也并非人家发现我是什么被埋没的天才,而只是因为我想早点离开,开始新的生活,所以随便找个单位就签了。
毕业季,我只在论文答辩时回过学校,所有的毕业疯狂、离别情愫都与我无关。毕业后两个月,我收到了一张没有我的毕业合照。
回忆起离校那天,当我拖着行李回望生活四年的学校时,心中感慨万千。大学曾犹如一尊晶莹剔透的冰雕,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然而尴尬的境遇、孤独的心绪却让这座冰雕渐渐融化,最终变为一摊无法掬起的死水。我的大学为什么这样?我的大学应该怎样?
热闹的校园中,他们为何退避一隅
每所大学里,总会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游离于“组织”之外,基本不参加班级集体活动,更不会出现在学生会和社团之中;在旁人眼中,他们我行我素,给人一种“自闭”之感。贫困、身份落差、观念差异……这个群体有着鲜明的特征,他们有很多故事,只是讷于开口述说。
“我和他们压根就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
在室友眼中,张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边缘生”。出生在农村,家境本来就不富裕的她,因为弟弟患有乙肝需要治疗,生活更显拮据。和很多来自农村的学生一样,在张云看来,上大学就是要靠知识改变命运,“把书读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活动都是浪费时间”。
在学校几年间,“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是张云生活的主旋律,心无旁骛地刻苦学习,也让她屡获奖学金和助学金。然而尽管成绩名列前茅,同学们却更愿意用“不合群”来描述她。
“大宿舍一共住了12名同学,只有张云每次都不愿缴电费。”“张云习惯早睡早起,总是抱怨室友睡觉太晚,影响她休息。”“寝室里经常有人跟张云吵架,很多次都要到辅导员那里去调解。”说起张云,室友们都表现得无可奈何。
“那些手拿iphone、整天玩电脑的人,我和他们压根就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在张云看来,自己和同学之间的矛盾根本就是不可调和的。她认为,自己用不起手机,更没有电脑,用不了多少电,因此也没理由承担高额的电费。
事实上,矛盾不仅是电费这么简单。努力上进、自尊心极强的张云在学业上出类拔萃,在社会交往上则显得自卑、敏感,她羞于承认自己的贫穷,也不想坐下来和同学解决问题,更不愿参加校园里的各项活动。
“大学不属于我,”张云说,别看自己成绩不错,但其实内心并不快乐,遭受挫折的时候,她甚至会激荡出极端的思想:“命运如果无法改变,生命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湖南一所高校的辅导员告诉记者,张云的情况在很多成绩优异但家境贫寒的学生中,具有代表性。这些孩子看似自信,其实情感上都很脆弱:他们可以通宵达旦废寝忘食地读书、背单词,却经受不起同学的一句嘲讽;他们大多内向、不善交际,也少有朋友。
记者在采访中也发现,大学生“边缘群体”中,固然有家境殷实者,但主体还是来自贫困家庭的大学生。与经济条件较好的学生相比,他们发现自己不只衣着不时尚、装备不佳,生活习惯与其他同学有一定差异,而且在社会实践、业余活动、人际关系等方面都不如他人。
“感觉自己明显慢了一拍,有点不合群”
顾玲玲是北京一所重点高校的大一新生,来自西部一个县城。性格开朗、善于与人相处的她,上大学之后却发现,自己与身边的同学“没什么共同语言”。
顾玲玲说,不少北京同学,高中阶段要么有过出国经历,要么参加过丰富的社会活动,比如志愿服务、模拟联合国什么的,视野比一些来自外地的孩子开阔很多。这些同学刚一开学就着手规划自己未来的发展路径,考研啊、留学啊、工作啊,目标很明确,“感觉自己明显慢了一拍,有点不合群”。
顾玲玲感受到的这种落差对许多刚上大学的新生来说并不陌生,然而并不是所有学生都像她一样,对自己的处境有深刻的反思和清晰的认识。顾玲玲虽然有些苦闷,但依然对未来充满信心,而也有同学没能正确对待这种落差,最终成为边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