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们见面前,胡忠孝特意洗了澡:刚下田回来怕身上有味儿。如果不经人介绍,很难想象站在眼前的这个皮肤晒得黝黑、身形干瘦的人是出生于1982年的杂交水稻中心副研究员、《杂交水稻》副主编。
胡忠孝现在在杂交水稻中心干着两份工作,一方面做杂交水稻的高产优质高效育种研究,一方面为《杂交水稻》期刊编审稿件。每天早上4点钟起床看稿子,看到六七点钟,天差不多亮了,就背上挎包下田。白天下田,晚上编稿,是他雷打不动的生活节奏。
“我的理想就是培育出高产优质高效的水稻种子。”胡忠孝说,“这是为我家乡的父老乡亲,更是为中国的几亿农民。”
胡忠孝出生在湖南郴州莽山山区的农村,“从小家里就靠山里几亩稻田过活,那里自然条件不好,农民很辛苦。”胡忠孝说,山区里引水灌溉很不方便,经常要半夜沿着水渠查看水情,防止被别人半道截留。高考那一年,有一次他夜里跟着父亲去“守水”,父亲忽然叹息道,“要是有一种不用浇这么多水、又高产又好吃的水稻该多好。”
父亲的这句话让他一直记到现在。在当年高考填志愿时,原本想学航空航天的他毅然在第一志愿填报了中国农业大学的农学专业。“本来儿时的理想是‘上天’,没想到变成了‘下地’。”回想起当时的选择,胡忠孝表示,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育种,是杂交水稻研究的核心,也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作。选育出符合目标性状的种子,不仅考验着育种工作者的知识和经验,更极大地考验耐心。“从设计育种方案,到成果最终被认定,可能需要五六年甚至十来年时间,周期非常漫长。”胡忠孝说,同时,培育一个综合性状好的水稻品种,不仅要考虑产量,还要考虑抗病性、适应性、米质口感等诸多要素,一个因素没兼顾到,都得隔年从头再来,“每一步都要迈得扎扎实实”。
“我一直觉得,搞水稻育种的都是雕塑艺术家,育种,就要精雕细刻。产量不好,就在产量上雕琢,米质不好,就在米质上雕琢。育种的过程,就是将一个毛坯雕琢成艺术品的过程。”胡忠孝说,因此,搞育种研究,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一个环节出问题,可能就会前功尽弃。即便是下苗插秧的环节,有时候需要成百上千个品种一起种,每个品种都有编号,一旦一个秧苗插错位置了,后面的就会跟着全错,整个试验就报废了。
国庆假期是水稻收获的重要节点,每年这个时候,胡忠孝都很少休息。今年国庆,他与一位同事来到云南高黎贡山附近的试验田收种子,高原气候多变,来的当天还晴空万里,半夜却突然下起了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上午10点,雨一停,胡忠孝就和同事冲进田里抢收。
当时,5亩试验田里种了400个品种,每个品种100株水稻,每一株上的稻穗长势也不同,为了试验需要,胡忠孝和同事需要一穗一穗地收割,并做好标记,整理归档。在又冷又湿的高原上,胡忠孝和同事两人弯着腰整整忙碌了2天,才完成抢收……
前些年,每逢过年回家,胡忠孝都要带些自己最新培育的种子免费送给老家人种,“一方面看看种子在山区表现如何,一方面也为乡亲们带点成果回去。”胡忠孝说。如今,村子里种水稻的人越来越少,胡忠孝正琢磨着培育出一种更高效、更节俭的稻种,“让水稻种植不用投入那么多劳动力,也不用那么多肥料、药物,减少种植污染,还乡村一片绿水青山。”
“袁老有一个著名的禾下乘凉梦,那也是我的梦想。”胡忠孝说,“中国的农民养活着14亿人口,我们有责任替帮助中国的农民做点事,做袁老梦想的践行者。”
丰产
“质和量可以并行,量是基础。我们只有储备了超高产技术,才能备不时之需”
袁隆平对高产有着近乎执拗的追求。尽管如今第三代杂交水稻已突破亩产1000公斤大关,他仍不满足。今年6月,杂交水稻中心的大院里又挂出了袁隆平亲笔签名的《科研任务告示》,提出三大目标,第一个目标就是冲刺每公顷18吨(亩产1200公斤)产量。
高产水稻,涉及方方面面的研究,围绕高产目标,如今研究的领域也在不断扩展。